对于苦难,没有理由,只有承受-关于汶川地震的随想
我现在觉得生命体验是不可复制的,无法传递、无法理解的,起码也要打很大很大的折扣。所以对汶川的人们相对于坚强我更倾向“坚忍”,我虽然也经历过地震(约96年,后来好象报的是6.8级,记不清了,但那种惶恐,那种直逼心理底线的恐慌至今记忆犹新),但我知道和汶川不可同日而语,我永远无法想象面对一片废墟,突如其来的废墟,从最有安全感的房屋、高楼大厦到一片废墟是什么样的感受,面对从鲜活的生命到冰冷的尸体、断臂残足乃至血肉横飞、脑浆迸裂,除了亲历地震的人们,除了“在场者”,那种体验我们永远无法接近,永远无法理解!一个汶川孩子面对镜头迟滞的眼神都比我们泉涌的泪水蕴含更丰富的痛苦,一个母亲在校园废墟前伫立的身影比我们集体的默哀还要沉重。
我没有强迫自己去理解他们,也没有试着让自己去“设身处地”地“触摸”他们的体验,因为我知道无法触摸。面对那些照片和媒体话语的时候,我的内心很矛盾,我知道从事后处理上,媒体的报道、发动、宣传都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对灾区是有很大帮助的。我也尽自己的力量捐了款,看电视时我也泪流满面,但我内心保持了沉默,也没有去加入周围人的议论,无论是关注还是同情,我总觉得面对那些照片,面对那些画面,我的泪水是沧白的,甚至轻浮的。有时我甚至觉得这些画面,这些图片对我们的情感渲泄、心理疗救和心理安全起了巨大的作用,而对于震中人们的意义呢?我不知道。
我总觉得我们的言说太多,最近一两年吧,不知不觉中内心开始抵制话语,对言说保持着距离,我觉得自己更沉默了。我总觉得以实践的方式存在的东西是更可靠的,再有力的言语也不如实践着的行动有份量,如同爱。如同我们对一个受了委屈或者受了伤的孩子,我给他的只有拥抱,紧紧的拥抱,没有词语的安慰,也不去制止他的眼泪和哭泣。我只是想用肢体的语言告诉他,我爱他并和他在一起,其它的都交由他去判断和处理吧,当他开口要我的帮助时我当然也会给予。
对于苦难,没有理由,只有承受。那泪是默默的,泣是无声的。所以我看到有些坚强的汉子泪没有流下来,我想是渗进了心里,痛一定是更深的。
灾难中固然有龌龊的东西浮出,更有闪亮的人性的光辉。灾难剥去了头衔、权力、贫富的差距,在一定的意义上还原了人的真身。我感动的是苦难让更多的人趋向善了,而我一直觉得善本身是很值得尊重和敬畏的。
我相信有一个天堂,不是上帝的,是我们的,人的天堂。
不觉写了这么多,多得突破了系统的千字限制,写完以后才发现自己的悖论,我是否也在试图用心靠近他们的的体验,我难道不是在言说嘛,赶紧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