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幸福》读书笔记

  是一篇《脆弱的幸福:关于卢梭的随笔》的读书笔记,当我回翻笔记本的时候,发现在这一笔记上还有一段来自《Lens 杂志》的笔记,很有意思,可一并放上。

  《不需要安全感就是自由》

  逃避是一种暂停。很多人会在不同时期达到生活的临界点,他们一步也迈不动,被死死钉在那里,而这时勇敢地选择离开,对一切说滚蛋,这是好事……失去工作了,没问题,妻子要离婚,可以,一切都完蛋了,也行。再也不需要什么安全感,能顶得住生活中的一切考验,这就是自由。

  以上,顺应一撮人的“时代心声”。

  《脆弱的幸福》

  1. 自然状态与社会状态下的人种种不同都源自何处呢?

  案是:在前一种状态中,人是独自一人的——不是说他像亚当那样是唯一的,而是他没有意识到他人的存在。人是独立的,人是孤独的,人与他的同类没有任何交流,他不需要别人,也不知道他人的存在。

  相反,在社会状态,人完全由其社会属性,由其对他人的依存及其同类的交流来决定,人发现了他人的存在,感受到他人的目光:人开始注视别人并开始想让别人注视自己。人开始通过了他人的眼光看自己并开始建构一个与本身有区别的外在。人身上的一切,就如我们今天可以观察到的,都要归于他的社会性,这实际上就是所有这些不同的真实原因:

  野蛮人活在他自身,社会人总是外在于自己,只能活在他人的见解当中,因此也唯有在他人的判断中才能获取自己的存在感。

  是这样吗?是因为人是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状态,所以不敢破坏破摔,做自己吗?想起莲池老板,他最近的微博里说:“人之所以为人,除了积累和占有外,还有很多事值得去做。该发的都发完了,愿都安好。”他关掉水吧后去了山上生活,现在不知道又干嘛去了。算不算一种放弃、一种暂停呢?

  说累、说“想找回真实的自己”的人那么多,能做到却鲜有。哪怕是被尊为“先生”的杨绛,也说:“我也想逃走,但是逃到哪里去呢?我压根儿不能逃,得留在人世间,打扫现场,尽我应尽的责任。”

  呐,最多,我们可以构筑一个自己更喜欢的外在人,不管那个喜欢是来自他人还是本我。

  2. 对于公共教育,他受到柏拉图的启发(他认为柏拉图的《理想国》是有史以来最漂亮的教育学论著),希望将之完全托付给国家的执政者……“应该立法安排他们教育的内容,秩序及形式。”所有人必须一视同仁地接受这种教育:“所有依据国家宪法平等的人们都应该接受集体和同样方式的培养,并且这种教育应该囊括每个人生活的全部,包括在他们看来可能属于个人娱乐的部分:‘不允许他们各自单独随心所欲地玩耍,而是所有人都在一起,在公开的场合。’”

  这种教育不只涉及到外部的举止,即行为,它还应该深入到每个人的内心,因为没有什么应该与国家利益保持距离。“如果说我们应该懂得要按照人们是怎样的人来任用他们,那么最好还是使他们成为需要他们成为的那种人。最完全的权威要能洞悉人的内心深处,不仅要影响他的行为,也要同样影响他的意志。”如果教育进行顺利,学生们会学会“永远只成为社会想要他成为的那种人。”

  想到太多,但我不太敢展开,试着列一下。

  第一想到的自然是中国高考,然后是犬齿之家,然后是老子的小国寡民,孔子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还有我们的十年浩劫。

  但是我会想到这些,是因为我是民,如果我是执政者,首要考虑的应该是执行难度,因为“一旦经过了社会状态,人类就不可能回到自然状态”,因为“从未见过一朝堕落的人回归美德”,也因为“人的天性无法回溯”,当下社会有千万种问题,还有越来越多的自我意识觉醒的人,怎么可能再回到被完全影响“行为和意志”的状态呢?

  柏拉图的理想国,不是理想的国,而是理想状态下的国。根本不可能实现。

  卢梭也说:如果一个现代国家想要推出严格的公众教育,那么必将无可避免地遭到他的“公民们”的主体精神的抵抗,并且将只能以暴力强制推行,而二者也都将因之而毁灭。(还记得上一篇推送里的托尔斯泰吗?英雄所见略同)

  可是又想,现在已经做不到使民蒙昧,可是,可以使人麻痹啊。用丰富的商品、欲望和类似咖啡馆一类的梦想来填充人民的思维,影响他们的行为和意志,让他们逐利,让他们追梦,让他们夺名,让他们热闹、荣华,让他们文艺、清新,如此,就忘记了应在政治、应在“人之为人”上有所作为了。所谓乐不思蜀,还会有多少人去想其他呢?当然会滋生很多社会问题,但是于政体无伤,这是否就是:不择手段?

  新瓶老酒,也是一种贯彻。

  卢梭他说啊,“科学和艺术是防止人类更加堕落的屏障。”

  再说Lens里有这样一段话:

  “大量艺术青年的涌现,是泡沫时代的产物,他们在艺术和创意产业繁荣的时机选择接受艺术教育,却在毕业后遭逢收缩的就业市场,成了艾德里安在《日本当代艺术简史(1990——2011)》一书中形容的:‘冗余的创意阶层’。他们不愿意进入社会成为‘社畜’,只好寻找艺术零工,如在乡村举行的艺术节,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那说说“冗余的创意阶层”吧,有一次在川美看到一组毕业作品,叫《打包》,含义一目了然

  西装领带代表的绅士和旗袍代表的淑女被扁平化,成了一件商品,数件这样的“绅士”被捆绑在一起,量产的社会。

  不知道是不是国家真的在潜移默化地践行这种公共教育,现实就是,一步步接近了这一个变异的“理想国”了。

  就算有“个体”,也有各种手段,让Ta不能在群体中发生,审查制度保证了社会的纯洁度。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剥夺了一系列以后,再给你看大千世界的满目琳琅,这样就想不起来那一巴掌疼不疼,以及为何而挨了。

  我,一个支教老师,在扮演的角色,或许就是:沉默的执行者。

  3. 卢梭一点儿也没有低估社会及其对人的影响——恰恰相反,他在《第三论》当中致力于从社会生活,这唯一的事实当中腿短人类目前的所有特征。正是从那里诞生了理性、意识以及道德感;www.i1766.com诞生了私有财产、不平等和奴役;以及现在所有经济生活的形式;诞生了法律、各种体制和战争;诞生了语言、技术、科学和艺术;甚至从那里诞生了我们的情感和激情,如我们实际所体验到的那样。

  庸俗、肮脏、势利、冷漠、欺骗,这个社会从不缺少,可是这里有真正的伟大、爱和美。

  4. 公共教育的成效以及由此引发的相互监督将使得人与周围世界关系的性质同质化,也因此而大大简化了公众生活问题……在理想的国家中,“如果国家的法则就像自然的法则一样没有任何人能动摇,那么对人的依赖就会重新成为对事物的依赖。如果个体意志完全服从总体意志,就是说实施坚定不移的法律,那么所有的关系将重新统一起来——对每个人来说,别的人都和事物没什么两样,人将不必承认自己以外的其他主题,正如他也不被其他人承认为主体一样。对他来说人与事物具有同等地位,是工具或者对象,站在国家的视角上,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可能在共和体制中融合自然状态和公民状态的所有优势。”

  超级扁平的世界,不再有个体,因为个体没有意义,自然,就不会再有人问“是谁,哪来,去哪”的人生三题了,也没有人去探寻意义了。

  可是,“提高XX素质,XX水平”,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同质化呢?将原本良莠不一的人置于同一标准下,若不“达标”,那就“努力提高”啊!

  有语云:惩恶扬善。可善恶也只是一种标准啊,换一种语境,立场可能马上就会被改变,这种普世标准,只是为行为套上缰绳啊,告诉它往东不要往西,因为往西是“错的、恶的”。好比《择天记》里,杀人犯法谁都知道,可杀周通,尤其是陈长生或者王破、再或者折袖去杀,那就是人间快事了,可凭什么啊?周通首先是人,其次才是恶狗啊!如果那个朝代不流行杀人犯法,那至少杀人偿命是通行的吧?周通是杀人者,所以他应该被杀,可当他成为被杀害的那一个时,又有谁来偿命呢? 冤冤相报何时了,那到了“了”的那一个,我就想问,凭什么是那一个来“了”?为什么杀人偿命到这里就要了?

  扯远了,回来。

  “不必承认其他主体……”将人给物化成“物体、对象”只是其一,其二,人人都不再是主体,会怎样呢?

  不会再有关注,或许说将不再关注“关注与被关注”这事,那就不会有自卑、自矜、虚荣、成见等等,很多问题,就会自行消解。

  这或许是为什么我们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卸载微信微博的原因吧,以为卸掉之后,有一些问题会迎刃而解,以为自己会专注且自制,但是贯彻不彻底,永远只可能是“理想”状态。

  再想想,如果真的走向了共和、共产或者完全民主,天下大同,那会怎样?

  世界不再有趣了。

  不会再有好奇心了。

  日光之下,再无新事了。

  所以现在,此刻,这多元的时代,真的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啊。

  在这一篇笔记里,我没有任何坚定的立场。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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